冯露“熬”了三日后,她挽得发髻松散,甚至在耳畔、手腕处抹了炉灰。
坐在小破桌上喝茶的某人,冷哼道:“去见人就去见人,何必这么埋汰人?”
冯露在鞋侧和裙褶,也抹了些灰烬。她道:“这你就不懂了吧。律香川为人机警,我若清清朗朗、干干净净地去见他,没有半点窘迫样。他该是怀疑我别有用心了。”
没了钱粮,被逼到绝处的女人低下倔强的头颅,他才会放心接纳。
“哐当”一声,黄药师倒扣喝尽的白瓷茶杯,掀袍子起身:“龌龊。”
冯露目光投向他时,只能瞥到青色残影。
她气得跺脚,“喂,你别先走,你是说我,还是说他。”
虽然心底知道黄药师,大概率是在说律香川,但是她潜意识也觉自己回击的方式不够光彩。
最重要的是,冯露摩挲他喝过的茶杯,她害怕他看不起她。
冰凉的瓷器瞬间滚烫,她好像已经很久没这么在乎,一个男人的看法了。
她披了件半新不旧的大袄出去,跨进“诚立”当铺的门槛,对正在打算盘的新掌柜道:“二掌事说过会怜惜扶弱,可还算数?”
憨厚模样的掌柜,请她进内屋喝茶。不一会儿,渊沉伟俊的二掌事,从容有度的向她走来。
少女坐在雕花椅子上,身子只坐了一半,应是听见有人过来,局促地挺直身子。
然后她抬眸,用自以为坚强的眼神望向他。
律香川还是在眼底,看到盈盈水波。真似白雪盈松,梅花盛开的清冷顽强,让人既怜惜,又有驯服后的快感。
当然,这些不足为外人道也。
他故作不知,道:“姑娘来找我可是有什么难事?”
冯露的肚子“咕咕”作响,她耳根烧成红霞。垂首身子略蜷缩,刚才的形似坚强之感也没了。
律香川笑说:“在下饿了,姑娘先陪在下去吃饭可好。”
少女清澈的眸子,惊愕地望向他,继而咬着下唇,扭捏地点点头。
律香川心情大好。
人啊,不论看着多自强高贵,饿他几顿,让他体会平困饿病交加,什么原则底线都会降低。
他们去了附近一家上好酒楼,上了许多精致小巧的江南饭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