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在无涯书院出类拔萃,是简余最出色的弟子,然而简余并不引以为豪。凡是在无涯书院里的学生,简余都不差别对待,一碗水端平,既不偏心学习好的,也不冷落学习差的。沈沐芸认可的点点头,眼前的小人儿谈吐举止好似大人,“小久,没想到你小小年纪,知道得还挺多的嘛,你还有没有别的发现?譬如他的声音和身形,用的什么武器。”这些都是查案必备的基本常识,沈沐芸在来之前,陆亭桓就教过她,她把审案步骤牢记在心。宋念久望着一处空旷的角落凝神细思,“姐姐,这个绑匪他从始至终就没有说过话,跟个哑巴似的,他的个头比姐姐你高一点,不胖不瘦,手里好像没拿什么兵器,赤手空拳。”沈沐芸的手上还拿着一个小册子,是询问宋念久时请清宁郡主帮忙去书院里借的,她有点后悔没带上柳儿一起,不然就不用麻烦清宁郡主了。清宁郡主看着沈沐芸歪七扭八的笔记,还有不少错别字,“沐芸,下次遇到这种事情就让我来记录,你识得的字不多,就别勉强自己了。”沈沐芸欲言又止,“可你是郡主……”“郡主又怎样?你负责问话,我负责记录,各司其职,我们俩都是在帮陆郎,也是在为保护北疆的女童,做点力所能及之事。”清宁郡主头脑拎得清,未把公私混杂,而是不拘小节,在处置正事时尽可能抛开部分私人感情,专心致志为北疆女童着想。此言一出,沈沐芸对清宁郡主刮目相看,越发有信心找出真凶,“有郡主的一片赤诚,我们定然能护住北疆的女童,抓到凶手绳之以法!”清宁郡主浅浅一笑,对陆亭桓的断案实力毋庸置疑,“有陆郎在北疆查案,他们插翅难逃。”陆亭桓在南州的断案水准精彩纷呈,清宁郡主为之折服,虽然人逃了,但如此盘根错节的案件,他却能越挖越深。凶徒冒简氏之名扰乱陆亭桓的思维,但陆亭桓临危不乱,从简氏入手,联合简氏试着顺藤摸瓜这幕后主使者。刚开始,清宁郡主还以为陆亭桓言之凿凿的质疑简余,与简氏之间很难善了。却不料陆亭桓灵活变通,小心求证之后,口若悬河的把简氏拉入同一阵营,邀请简氏共同应对北疆的这场敌在暗他在明的人祸。此招不可谓不高明。沈沐芸认同的点了点头,凭借陆亭桓的聪明才智,必能揪出凶犯,不管凶犯隐藏得有多深。两人打道回府衙,沈沐芸有些不好意思的将记录册拿出手,神色颇为不自然。陆亭桓伸出手去接,沈沐芸却半天不放手,他察觉到异样,低声问:“你这是为何?”“三叔,我这字写得太丑了,见不得人!”沈沐芸咬着唇瓣,低垂着脑袋,跟陆亭桓的字一比,简直是天壤之别。清宁郡主吃吃笑了起来,上前一步取来放到陆亭桓掌心,“丑媳妇总要见公婆,我和陆郎这下总算是都见过你的字迹了,没有什么好拿不出手的,陆郎也不会怪你读书少。”“我能有今天也全靠你这双手,你没怎么正经上过学堂,能为案情出力,已属难得。”陆亭桓没有否认清宁郡主的话,沈沐芸功不可没,在他的人生中扮演着相当重要的角色,何况他芳心暗许沈沐芸时日甚久。两人朝夕相处,陆亭桓这份真情历久弥坚,又岂会嫌弃沈沐芸不懂书法?反觉这乱糟糟一团的字迹诚意十足。“三叔,你看不懂的地方可以问我,我记录的笔记,大概只有我才能看得明白。”沈沐芸得到两人的鼓励,很快便把忐忑和自卑的心态调节好。陆亭桓言简意核,“行。”随后,沈沐芸翘首以盼半天,硬是没能等到陆亭桓的“请教”,她坐不住,自己跑去找陆亭桓。“三叔,我写的记录你都能看懂?”沈沐芸来到书案前,惊讶的问道。“稍加揣测便能明白姐姐你的意思,我是这个世间最懂你的人,你我共患难数年,同舟共济,我若是都没法看懂,那这世上就无懂你之人了。”陆亭桓好整以暇的端坐在书案前,眼底清晰的笑意浮现。沈沐芸总感觉陆亭桓的话有些微的肉麻,但言之有理,没有逾越之处,她敛去那抹不安。心底里默认陆亭桓是亲人,断不能有一丁点的非分之想。无论是陆亭桓,还是她,他们这辈子注定不可以生出男女情愫。“桓儿,我这字还是要练练,你和清宁不嫌弃,不代表别人也没意见。”沈沐芸倾慕陆亭桓的那一手好字,她好歹是京都城状元郎的亲人,跟状元郎的书法是比不了,但怎么也不能半分也拿不出手吧?上进心和虚荣心作祟,沈沐芸梦寐以求在写字上有所进境。“姐姐又不做文书这行,大约能识些写些常用字就够了,何须劳心劳力去费那些周章,读书多、字写得好的举子大安不计其数,未必都有姐姐这般心地善良,意志坚韧不拔。”陆亭桓想到官场贪墨之人,能做官的大部分都是通过文试筛选进入官场,可他们德行败坏,心智不坚,为利为权动了歪脑筋,不如一个识字不多的妇人。沈沐芸更关心的还是案情进展,把陆亭桓的夸奖放一边,“桓儿,你也看了我记录的和小久的对话,可是有什么收获?那兰焰花到底是什么花,小久把功效说得如此神奇。”“我让朔风去查过了,兰焰花是西域这个边陲小国产的一种珍惜花草,西域明令禁止私自培植兰焰花,只有宫里能种,却受太医院严格看管。”陆亭桓阅览完毕,就命朔风去收集兰焰花的一切资料,所以桌案上摆放了好一大摞的关于兰焰花的书籍记载和笔录。甚至,陆亭桓还让朔风去宋府借来宋念久说的那个记录着兰焰花的书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