陆安用力翻了个面,眼朝门帘,寝间里空空如也,温含卉不知何时离去。
脆弱的陆安眼眶渐红,漫上一层氤氲水雾,委屈地抽了抽鼻尖。
恰逢温含卉端着粥食进来,陆安立马把脑袋埋进被窝里,不愿意她看见他的虚弱。
温含卉好笑地看着闹脾气的陆安,“生病是人之常情嘛,大家都会生病的,娘亲也有生病的时候,这又不是什么丢脸的事情。只是你不吃东西就会一直生病好不起来,你想一直生病吗?”
陆安磨蹭了一会儿,慢慢露出一双眼睛,看着温含卉。
温含卉哄他道,“要我喂你?”
陆安摇了摇头,自己支起半身,端过粥碗,一口一口勺起粥来。
饭后,温含卉又让陆安躺回被窝里,她摸了摸他额头,仍是烫得吓人,可是外面大雨不停,夜色已深,根本没办法请郎中来看病。
陆安这场高热来得又凶又急,到了后半夜,他只觉得自己脑袋有千斤重,连带着四肢被压在床榻上无法动弹。
温含卉只得端来一盆凉水,将帕巾浸湿,拧干,搭在他额头上,而后擦过他发烫的身躯,每隔半个时辰就换一块帕巾重新擦拭一遍,直到天亮。
陆安高烧不退,昏昏沉沉中开始喃喃呓语。
温含卉换了盆水回来,就瞧见他在床榻上不安地扭动着,只着里衣的胳膊也从被褥里挣了出来。
温含卉给他把胳膊塞回被褥里,他又难受地拿出来,往复几次,她无奈问道,“崽崽,你到底要干什么?”
她的话像是一根划开的火柴引燃了陆安的情绪,他的手虚虚地搭在温含卉的衣袖上,用气声道,“你不要走……”
或许是生病让他不再压抑自己的情绪,陆安终于是说出口,“不要去见王虎好不好……”
他说完,又陷进昏睡之间。
温含卉闻言愣了一下,没说什么,只是低头把帕巾浸泡进凉水里,然后再给他擦了一遍四肢,最后把帕巾洗净,搭在他额头上。
此时天已经彻底大亮,陆安的情况未见好转,今日横竖是无法起身去上学堂了。
温含卉一夜未眠,下眼脸覆着一层薄薄的青灰,她稍作收拾,穿好袄子,从木柜里掏出存私房钱的钱袋子,披起蓑衣进了一趟城,在城中药材铺买了退烧的煎药。
又去煦阳院,替陆安向欧阳靖羽告假,说了他生病的情况。
欧阳靖羽见到温含卉,便将陆安的近况同她说了,也强调了临近院试,他又是心事重重,又是生病请假,对他备考十分不利,希望他能尽快调整状态,回到学堂听课。毕竟关键时候掉链子,是相当令人惋惜之事。
温含卉应下后,在出城半道上,似乎是下定决心,脚下打转了一个方向去了集市。
她沿路找到王虎卖猪肉的摊档,掏钱说自己要买二两猪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