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双手伸过来握住她的手指,他手中的笔已经搁在了架上,最后一张奏折被他放在右手边高高堆起的折子上。
“在想什么?”他问。
她抬起眸,嫣然而笑:”我在想皇上什么时候批完折子,你身子刚好,每天却这样劳累。”
他看着她的眼睛:”这些天你好像有什么心事,虽然你静静坐在我的身边,可是我却总感觉你心神不宁。”
玉垅烟唇边的笑容僵了一下:”皇上不要多想,我现在的心思就是想让皇上早点好起来。”
“好起来之后呢。”他唇角掠过苦涩的笑意:”你会不会离开?”
玉垅烟怔了,这一点也不像她所认识的皇上:”臣妾不明白皇上的意思……”她的手指被他抓紧了,紧的有点反常。
”你……会离开朕吗?”玉垅烟的手指被他抓得有点疼,她的另一只手覆上他:”皇上是怎么了?我怎么会离开呢?”
耶律重瑱的手指这才松开,脸上也恢复了自然地神sE:”玉垅烟,你相信会通过一个人的字Ai上一个人吗?”玉垅烟点头,眼角有淡淡的轻风:”我相信。”
她想起了初见玉无言的字,飘逸若仙,从那一刻起她始知什么叫字如其人,有时候她甚至会想起她是先Ai上他的人呢,还是先Ai上他的字?
耶律重瑱说:”陪朕写几个字吧。”说着g0ngnV已将宣纸铺定,玉垅烟执笔,轻舒凤尾。
”浊沙万里蔽昆仑,风暗卷云浑。丈夫当世,纵歌横辔,匹马出玉门”
耶律重镇站在她身后,眼尾含情,紫眸中有别样情绪。她的字,字字隽秀飘逸,婉转婀娜如有仙气,这笔T每个字都和自己的笔法皆然不同,然而细看来,却好像她的每个字都是从他自己的字里化出来的。
他走过去,手从她背后伸出来盖在她的手上,两个人一起落笔。
谁言关外多离苦,这些新的字T将他们的特sE杂糅,好像一刚一柔两种字T紧紧契合,水r交融,终于合二为一。
幽幽灯影中,他们认真地书写着那阕彼此最喜欢的诗词,两个身影浑然天成地偎依在一起,面孔同样的美丽凝注,身边的g0ngnV都屏住了呼x1,害怕呼x1稍稍重些就会破坏掉眼前的美好,她们凝注着那对身影,呆了。
“皇上,时候不早了,娘娘也该是歇息的时候了。”长贵躬着身打破了房内的寂静。耶律重瑱笑道:”又是他,总是不合时宜的。”
玉垅烟说:”长贵公公也是为皇上好。”说着伸手从丫头手中接过外袍替他披上,耶律重瑱迈过门槛,玉垅烟刚要出去,却被长贵一拜:”娘娘放心,奴才会小心伺候皇上安歇。”
玉垅烟起先愣一愣,但很快会过意来,脸上一热。自耶律重瑱身子稍稍复原后,就是她留在g0ng内侍寝,长贵到底是年岁长一些的太监,这个从小他看到大X子淡然的少年天子,如今心里眼里都是玉垅烟,由她侍寝,长贵不用想也知皇上恐难自持,他怕他旧疾未愈又为此劳神,于是婉言提醒玉垅烟先与皇上分房而居。
玉垅烟如此聪明怎会不明白,而耶律重瑱已经皱眉转过头来:”长贵……”玉垅烟上前飘然而拜:”臣妾恭送皇上。”耶律重瑱只得罢了,看一眼长贵,自行离去。
耶律重瑱走入寝g0ng脚步稍稍一滞,慢慢转头环顾四壁,自那次他吩咐长贵将玉垅烟的字帖都烧了,壁上一直空空如也,而现在那些字迹隽秀的字帖又挂了回来,他一张张看过去,其实每一张在别人眼里都是一样的,可是与他不同,他还记得它们每一张原来所在的位置,他慢慢浏览完每一幅字帖,失而复得的滋味在心内百转千回。
就这样静静地站了一会儿,身后的太监g0ngnV也不敢多话,然后他偏头:”长贵,你好大的胆子。”长贵将拂尘交给旁边的小太监,拂衣跪倒:”是奴才自作主张没经皇上同意,请皇上发落,奴才真是狗胆包天。”
耶律重瑱轻轻嗯了一声:”念你是初犯,朕就不追究了,如有下次,双罪归一,小顺子,去通知内务府,把长贵这个月的俸银免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