太后的生辰宴办的格外隆重,上有皇亲贵胄,下到三公九卿,无一缺席,这日的皇宫热闹非凡。
高长恭许久未回邺城,太后见了他,拉着他说了半天的家常,问他在封地住的可还习惯,衣食起居可有人好好伺候,高长恭逐一回了,又说了很多劝慰的话,太后这才消了声。
晚宴之上,不停有人给高长恭敬酒。
能被邀到太后生辰宴上的官员,哪个不是人精,高长恭虽交出兵权回到兰陵做一闲散王爷,可这人一回邺城,就先后被皇帝和太后召见,甚至方才皇帝都说了,未免来回折腾,想要将他留宿宫中。
兰陵王虽为皇帝的侄儿,可到底是个外臣,留宿宫中多有不便,也不合祖宗规矩,皇帝肯这么做,足以看出对高长恭的重视。
尽管这人不在朝中,可威信却依旧在,指不定哪天决定要回来,那兵符很有可能还是他的。
这帮人一见这样,哪里还能坐的住,该敬酒的敬酒,客气话也是说了个遍。
待晚宴结束,高长恭到底是没在宫中住下,谢绝了皇帝后便回了,前朝后宫人多眼杂的,他也不想因为这事平白无故落人口舌,惹人猜忌。
然而,生辰宴上发生的一切,都被高纬看在眼里。回到寝宫后,任由伺候的宫女为其脱去繁琐的宫服,晚宴间他饮了不少酒,此时早已微醺,一个没站稳往旁边的榻上倒去。
“太子小心!”
伺候的宫女急忙将人扶住,反被高纬一把推开:“滚下去!”
宫女哪敢说话,唯唯诺诺地下了去。
“太子殿下。”阶下立着的祖珽这才出声,如今高纬的心思愈发阴沉不定,他一介臣子自是不敢随意造次。
“祖大人,”高纬站在榻前,突然问他,“你说这北齐是谁的?”
祖珽一听,宴中留存的酒劲消了大半,眼睛都瞪大了,眉头上皱纹横生,不知高纬问这话是何用意。事关江山社稷,一个回答不好,那可是要掉脑袋的。
酝酿了半晌后,他才小心翼翼地回:“回太子殿下,这北齐的江山是陛下的,以后就是太子您的。”
“是么,”高纬嗤笑一声,像是在说什么笑话,转过身面向祖珽,“祖大人能这么想,本宫甚是欣慰,只是,旁人未必这么想,甚至本宫不知他们到底是真的坏,还是蠢笨无知。”
这下若是祖珽还不明白,那也枉为太子的心腹了。太子殿下,八成是晚宴上又跟兰陵王不对付,偏生这个不对付还是高纬单方面这么想。
既然太子是因为高长恭才生这么大怒火,祖珽便放心了,拿衣袖擦掉额头的冷汗,主动上前道:“太子乃东宫之主,未来的真龙天子,何必跟那些愚昧无知之人置气,再说,兰陵王如今早就是个闲人,手下没有一兵一卒,翻不起什么浪花。”
对方这么说,并没让高纬的心里舒坦多少,轻嗤道:“闲人?晚宴间段韶和耶律光他们可是带头跟四哥敬酒,依本宫看,四哥可是忙得紧呢,相比之下,本宫才更像个闲人。”
祖珽额头再次冒出冷汗,扶着高纬坐在榻上,谄笑道:“太子言重了,段韶和耶律光那等目光短浅之人,您何必跟他们置气,当心气坏了身子,可就真的着了有心人的道。”
高纬侧卧在软榻上,半晌没说话,一边的祖珽后背都在冒汗,生怕哪句话惹的太子不快。到底是没晾他太久,只听高纬说:“祖大人,朝中的人本宫根本就没把他们当回事,不过一群乌合之众罢了,外面的才合我心意。”
这句话点醒了祖珽,连忙接话:“太子殿下所言极是,那阎姬的事已经处理妥当,已经往外传了消息,就差等人来了,到时,有了那人的助力,太子殿下何愁大业不成,只是不知殿下要派谁前往与人对接商议此事?”